如果按照排列组合来考虑,“本地”画廊展出在“本地”创作的艺术家作品,在近期的上海并不多见。胡子一直是以表现年轻女性心境的纸本水粉作品被大家熟知。在这次呈现艺术家两年来创作面貌的个展中,大多数作品依然是用水粉作为媒介,在数年的创作经验中她发展出自己画肖像的方式:只使用一支笔完成整幅画面,在上底色后先画眼睛、顺势画出鼻子和嘴,然后画头发,最后完成画面下部的衣服等部分。不提前打铅笔草稿,也没有素描本上的设计小稿,要么画好,要么撕掉。
在三个平行展室之外的走廊墙面上能够看到两句中英文贴字,中文为译文:“我们所追寻的正是已拥有的,一个可以并肩创作的爱人和朋友,忠诚而自由。” 此话摘自艺术家去年年初从友人那里得到的Patti Smith的自传体小说《Just Kids》,在第二个展室的最醒目的位置,友人的画像《Z》(2012)与艺术家自画像《Kid》(2012)并排陈列。
在去年秋天的群展上,她展出了在当时开始“重拾”的油画,一蹴而就完成的小尺幅《Girl》,题目说的是植株的性别,浓重的植物叶片有果断的边缘与尖端,笔直细致的脉络,像充满信心时刻勇于冒险的角色。 这次的个展中能够见到更多,同样也是小尺幅,边长20cm到40cm不等的矩形画面,像120画幅的照片,或者被裁剪过的iphone生活照,只够承载一个核心视觉要素,强势引导观众视线,一种神情或一处地标,信息誓在必达。《Saint-Pual》(2013)是艺术家在巴黎第四区生活时频繁途径的圣保罗地铁站标示,Patti也只身闯荡过巴黎;《Chelsea》(2013)是上世纪60年代末纽约艺术家聚居的Chelsea Hotel,那是Patti生活过的纽约。
情感线索贯穿着整个展场。谁人都有这样的感受,对号入座、感同身受,被某句别的人生淬炼过的箴言或歌词萦绕心头。读者也不必刻意重温Patti的作品或者她与伴侣的关系模式等人生细节,或者只需了解:认为客体与自己的命运有关系的想法其实是一种非理性的想法,但这是人类普遍拥有的念头,一如布勒东感到兰波的诗与自己有了某种神秘的关系,现在我们的胡子深感自己的人生与Patti Smith在某处有着联结。再回头看她笔下有着浓眉厚唇、高颧骨深泪沟的肖像,她自己、她的Z ,Patti Smith,Robert Mapplethorpe,Andy Warhol,David Bowie,Keith Richards,瞳色和人生各异。而五官间与发际处常见的留白缝隙则道出了一些与水粉这一媒介难以更改的特性契合的气质,那是时刻保持的安全距离,是敏锐的自我防卫,是互相需要和互相拒绝。
文/ 卢婧